第四章 凶物战场

第四章 凶物战场

 

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被城市贪婪的天际线吞没，林晚蜷缩在出租屋的沙发上，不敢开灯。黑暗让她有了一丝虚假的安全感，但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陈旧胭脂味，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，那个“东西”还在。

 

手机屏幕忽然自动亮起，惨白的光映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。屏幕上不是她熟悉的界面，而是一个不断扭曲、拉伸的黑色人影，背景是跳动的、意义不明的乱码和尖锐的噪音。那人影的轮廓，依稀像是梦里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，又像是直播录像里那个护士的扭曲变体。

 

林晚吓得把手机扔了出去。手机撞在墙上，屏幕碎裂，黑暗终于彻底降临。

 

但也就在这一刻，房间里的其他电器开始集体发疯。

 

老旧的电视机屏幕闪过一片雪花，然后自动打开，播放起一段模糊不清的、像是几十年前的老旧影像：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模糊的背影，正对镜梳妆。同时，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风扇狂转，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，屏幕上是不断增殖的、血红色的弹窗，重复着“还我梳子”四个字。天花板上的LED灯管开始疯狂闪烁，明灭不定，在墙壁上投下癫狂舞动的影子。

 

冷，刺骨的阴冷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，比当铺那条巷子更甚。林晚能感觉到，有什么东西正从网络的虚无和古老的怨念中凝聚，试图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获得实体。

 

她抱紧自己，牙齿打颤，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头顶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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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林晚的意识即将被恐惧吞噬时，出租屋的门，悄无声息地向内打开了。

 

没有钥匙转动的声音，仿佛那扇门本身同意了这次进入。

 

无面站在门口，依旧是那身不起眼的夹克，容貌模糊。但他手中，多了一个东西——那是一个不过巴掌大小，通体漆黑，表面刻满了更加复杂、更加深邃的银色符文的金属罗盘。罗盘的指针并非指向南北，而是疯狂地颤动着，指向房间中央虚空中的某一点。

 

李言禧的声音通过一个微型的骨传导耳机传入无面耳中：“信号很强！数据凶灵的分身和梳子怨灵的残留怨念正在强行融合！无面，干扰它们！用‘镇魂盘’建立隔离力场，我把它的数据退路黑掉！”

 

无面没有回应，他一步踏入房间。在他踏入的瞬间，那些疯狂闪烁的灯光骤然稳定了一瞬，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。

 

他抬起手中的镇魂盘，银色符文逐一亮起，散发出清冷的光辉。这光辉并不明亮，却仿佛能驱散某种更深沉的黑暗。一股无形的波动以罗盘为中心扩散开来，空气中那刺骨的阴冷感顿时减弱。

 

“滚出去。”无面平静地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，直接作用于那无形的恶念。

 

电视机里的梳头影像开始剧烈扭曲、卡顿；笔记本电脑上增殖的血色弹窗一个个碎裂消失；那股混杂着胭脂与血腥的异味也淡去了不少。

 

然而，那融合中的凶物显然不愿放弃到嘴的“食物”。房间的阴影开始蠕动，凝聚，一个极其不稳定的、半透明的轮廓开始浮现——它一半是穿着残破护士服的惨白身影，另一半，则隐约是穿着暗红色旗袍、长发披散的女人形体。两张模糊的脸孔在不断切换、融合，发出混合了电子杂音和女人哀泣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。

 

它猛地扑向蜷缩在沙发上的林晚！

 

无面身影一动，快如鬼魅，瞬间挡在了林晚身前。他没有使用任何明显的武器，只是将镇魂盘对准了扑来的凶物。

 

“嗡——！”

 

银光大盛，那融合凶物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壁上，发出凄厉的惨叫，形体一阵溃散。但这一次，它没有像之前的护士节点那样轻易被吸收，反而在溃散的同时，分化出数道黑色的数据流，如同触手般绕过镇魂盘的光辉，从不同角度再次袭向林晚！

 

它认准了这个“弱点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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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幽当铺内，李言禧看着主屏幕上代表无面和林晚生命体征的信号（通过无面身上携带的传感器传来），以及那个代表融合凶物的、剧烈闪烁的高强度能量源，脸色凝重。

 

“物理隔离效果不佳！这玩意儿比我们想的要聪明，它在利用现实空间的物理特性进行多重攻击！”他快速敲击键盘，调出一个新的界面，上面是林晚这栋楼的建筑结构图和电网分布图。

 

“无面，给我三秒钟！我强行过载这层楼的电路，制造一个强电磁脉冲（EMP）干扰它的数据核心！保护好目标！”

 

老掌柜不知何时也站到了李言禧身后，默默看着屏幕上的激战。他手中摩挲着那枚刚刚擦拭过的铜绿铃铛，眼神深邃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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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租屋内。

 

无面听到指令，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对所有数据触手的拦截，身形一矮，直接用身体护住了沙发上的林晚，将镇魂盘按在自己的后心，银光形成一个薄薄的光罩，将两人笼罩。

 

几乎在同一时间——

 

“滋啦——！！！”

 

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到极致，随即爆发出一片刺眼的亮白色闪光！房间内所有的电器，电视机、电脑、冰箱，甚至墙上的插座，都爆出一连串耀眼的电火花！一股焦糊味弥漫开来。

 

那数道袭来的数据触手，在这突如其来的、强烈的EMP冲击下，如同被高温熔断的钢丝，瞬间绷直、碎裂，化为虚无的半空。

 

那融合凶物的主体发出了前所未有的、充满痛苦与愤怒的尖啸，形体剧烈扭曲，变得稀薄了许多。

 

机会！

 

无面瞬间起身，手中的镇魂盘银光再次凝聚，对准了那受创的凶物核心。这一次，吸力强大无比，那扭曲的、半透明的身影再也无法抵抗，尖叫着被强行拉扯，压缩，最终化作一缕黑红交织的烟气，被吸入了镇魂盘中央。

 

罗盘的指针停止了疯狂颤动，缓缓指向了一个固定的方向——那是数据凶灵主体隐藏的方向。

 

房间内彻底恢复了死寂。只有电器烧焦的糊味和空气中残留的、一丝冰冷的异样感，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。

 

无面收起镇魂盘，看了一眼怀中因为过度惊吓和EMP冲击而昏厥过去的林晚。她的脸色苍白如纸，呼吸微弱，但生命体征平稳。

 

他没有多做停留，如同来时一样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口的黑暗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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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铺内。

 

李言禧看着屏幕上代表威胁的信号源消失，长长舒了口气。“目标回收成功。融合体数据核心已捕获，正在进行分析……啧啧，这结构真够疯狂的。”

 

老掌柜的目光却落在代表林晚生命体征的那条曲线上，久久没有移开。曲线旁，一个微弱的、之前从未有过的标记正在闪烁——那是一个极其淡薄，却真实存在的，与地底那尊“万凶之主”产生了一丝微妙共鸣的印记。

 

“她接触过融合体的核心怨念……”老掌柜的声音低沉沙哑，“虽然被无面及时隔绝，但终究留下了一点‘污染’。”

 

他抬起眼，看向多宝格上那把暗黄色的象牙梳。

 

“通知无面，暂时不要远离那个典当者。”老掌柜缓缓道，“她，可能不再是普通的‘客户’了。”

 

“她正在……变成我们需要‘观察’的对象。”

 

(第四章 完)